第二日,席留璎被雨声吵醒,她闭着眼烦躁,淡淡的起床气上来,习惯性伸手摸枕边的手机要看时间,却摸到了一只不属于她的手。
才想起来,这是在郁钧漠家,不是自己家。
“……”
他没反应,睡得很深。
昨晚她睡得早,而他九点多才醒了下午觉,和祝明礼讲电话到凌晨三点才睡。
席留璎小心翼翼避开郁钧漠放在她脖子下面的手臂,开手机看现在是八点多。
原以为哥哥会因为她不打招呼就直接搬来熙春桃源住这事儿和她吵,都已经想好怎么买东西讨好他消他的气,结果手机上一条来自席谈蔺的新消息都没有。
也许还忙着。
她这样想,关手机,翻过身,眼睛半眯半睁地看睡着的郁钧漠。
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,睡得很安静,浓黑的睫毛长长的,鼻上有痘印,脸颊皮肤白又嫩。
席留璎久久地盯着他鼻梁上的痘印看,用眼睛默默数他脸上有几颗她以前不知道的小痣。
也许是她的鼻息太不稳,郁钧漠轻皱眉,没醒,呼吸,被她压着的那条手臂一曲,搂她更紧些。席留璎屏气敛声地被他揽进怀里,他从侧睡转成正睡,搭在额头上的一绺头发滑落到枕头上。
“……”
片刻没有动,就这样看着他睡觉。
随后,她无声地伸出手,将他眉骨到鼻梁的轮廓在空中描摹一遍。
一遍又一遍。
淅淅沥沥的雨声,空调轻微出风的声音,以及郁钧漠平稳的呼吸。
席留璎忽然非常希望,时间就这样停在当下。
就停在当下吧。
……
再醒时是听见房间外隐约的说话声,这会儿她睡够了,起床气没上来,没感觉到旁边的人,心里觉得有些空,缓缓坐起来,长发从肩头滑落。
在床上沉默坐了三分钟,外面说话声没了,随即房门被轻轻打开,她与郁钧漠对视。
他走过来,她自然地伸手,他便一下子将她从床上抱起来,双腿夹住他的腰,脑袋搁他肩膀上,闭着眼延续睡意,他一只手抱她,另一只手随便甩甩被子,让它勉强贴床,然后抱她出房间。
出去后她有意看了下客厅,没有人,房子里就他们两个,那就说明刚才的说话声是郁钧漠在打电话。
“你和谁讲电话呢?”她嗓子有些哑。
“阿礼。”郁钧漠的声音响在她脑后,“晚上去不去和他们吃个饭?”
他说这话时已经从卧室走到厨房,她抬起头,看他单手拿锅勺在锅里倒腾着黑鱼豆腐汤,反应过来,双腿夹他腰的力度有意识控制:“我要下去。”
郁钧漠不听她的,盖锅盖,侧头亲她脸颊一下:“不疼,马上就好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有点怕祝明礼。”她说。
“怎么说?”郁钧漠到卫生间将她放下来,席留璎挤牙膏,他就帮她接水,“他说你了?”
“没有。”她把牙刷塞嘴里,“祝明礼在京大读什么专业?”
“计算机。”郁钧漠把水杯递给她,抱臂靠在墙上,“怎么了?”
“京大的计算机系很厉害,我记得去年京大在申城的高考分数线最低是650。他家里是做什么的?”
“无人机,跨国公司。”
“他有双修么?”
“有。”
“计算机和金融?”
“嗯。”
“他有兄弟姐妹吗?”
“没有,申城独生子。”
“那他爸爸有几个兄弟姐妹?”
“也没有。”
席留璎扬起眉毛,而郁钧漠淡笑。
她用三分钟刷完牙,期间郁钧漠就一直陪她,看她,视线追随她漱口吐泡沫,牙刷放回杯子里,嘴唇红润:“他大概是第一个看透我的人。”
为什么这样觉得?因为郁钧漠住院时,祝明礼与郁耀清险些撞破他们拥抱后,他朝她投来的那一眼。
那洞若观火的一眼。
郁钧漠不服:“我是第一个。”
这回轮到席留璎笑,她伸手捏了下郁钧漠的鼻尖,越过他出卫生间时敛起笑容,眼神向下,哄道:“好,你是第一个。”
郁钧漠跟着她走到厨房,黑鱼豆腐汤已经熬好了,她去拿碗、拿勺子,走来走去,长发发尾在背后轻晃,栀子花香蔓延,他就站一旁看她。
盛好一大碗,席留璎使唤他端到餐桌上,他照做,往餐桌那边走时听见她问:“你就做了个汤?别的没了?”
回:“你想吃什么?叫外送。”
“郁大厨给我做一桌,好不好?”席留璎盛了两碗米饭走来,郁钧漠把鱼汤放下来,手撑桌,下巴朝鱼汤点了点,“这是现学的,要吃什么菜谱翻出来。”
她的思维跳脱快,而他竟然也不紧不慢接住她的话,跟得上她的节奏。
“你之前说带我打耳洞。”
“今晚带你去?”
“你衣柜里衣服只有黑白灰,我要给你买其他颜色的,去去死气。”
“黑白灰就死气了,那其他颜色是什么气?”
“烟火气。”席留璎笑了下,越过饭桌走去搂住郁钧漠的脖子,他也笑,轻轻揽她腰,她仰头,“有我就算有了烟火气,这句话同不同意?”